剑斩万妖
长夜如墨,沉甸甸压着破碎的九州,妖氛如浊浪翻涌,吞噬城池,啃噬生灵,昔日繁华的街衢巷陌,如今唯余残垣断壁间游荡的鬼火,与风声里夹杂的、非人非兽的嘶嚎,绝望如同藤蔓,紧紧缠绕着每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,就在这无边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人间星火的刹那,一道凛冽如冰川初融、锐似紫电裂空的剑光,撕裂了沉沉夜幕,直刺向那群魔乱舞的核心!
他自寒潭深渊中走出,背负着一柄古朴沉重的长剑,剑身深如寒潭,非金非玉,却隐隐流淌着亘古不化的冰霜之气,仿佛能将灵魂也冻结,他名唤凌烬,一个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名字,早已与手中这柄“寒渊”剑融为一体,他走过焦土,踏过废墟,剑锋所指,妖魔辟易,那剑光每一次闪烁,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,一朵妖异之火的湮灭,他并非嗜杀,只是手中之剑,早已被无数妖血浸透,成了斩断这无尽黑暗的唯一利刃,成了绝望人间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烛火。
凌烬的剑,从不为彰显杀戮,只为守护那一点微光,他曾为护一队逃难百姓,独对千头食人妖蝠,剑光如瀑,泼洒出一片冰冷而致命的银辉,妖蝠的利爪与腥臭的涎水,纷纷被这无匹的锋锐绞碎,他身形如电,在尸山血海中穿行,剑尖精准地刺入每一头妖物的头颅核心,一个惊恐过度的孩童蜷缩在母亲怀中,目睹这神罚般的景象,眼中倒映的不是恐惧,而是对那道守护身影的、近乎神明的仰望,凌烬的剑,斩落的是妖魔的头颅,却也在孩子心底,种下了一颗名为“希望”的种子。
斩不尽的妖潮如汹涌的黑色潮水,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,凌烬的衣衫早已被鲜血与污秽浸透,分不清是敌是己,他握剑的手,因过度挥舞而剧烈颤抖,指节泛白,几乎要握不住那柄冰冷的“寒渊”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,每一次挥剑都耗尽着最后一丝力气,他开始怀疑,这永无止境的斩杀,究竟意义何在?难道真的要耗尽最后一滴血,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?剑锋的寒意,似乎已悄然渗入骨髓,冻结了他胸中那簇不灭的火焰。
就在凌烬的身影即将被妖潮彻底吞没,意志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之际,他猛然抬头,目光越过狰狞的妖魔,投向远处那片残破的城池废墟之上,一点微弱却执拗的火光,在风中顽强地摇曳着——那是一盏不知被哪位幸存者重新点燃的、简陋的油灯!那微光如此渺小,在漫天妖火映照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,瞬间穿透了凌烬心中厚重的阴霾,死死系住了他即将沉沦的灵魂。
那一点微光,如同投入死水顽石的惊雷,轰然炸响!凌烬眼中最后一丝迷茫与疲惫被彻底驱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,他深吸一口气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要将这破碎天地间所有的绝望与愤怒都吸入肺腑,他不再看那些狰狞的妖魔,眼中只有那盏在风中不屈摇曳的灯火,以及灯火背后,无数双在黑暗中等待救赎的眼睛。
“寒渊”剑发出一声清越到刺穿灵魂的龙吟!剑身之上,那沉寂的冰霜之气骤然沸腾,化作无数细密如针的寒芒,顺着剑尖疯狂激射而出!凌烬的身影如一道撕裂虚空的白色闪电,悍然冲入妖潮最汹涌的核心,他的剑,不再仅仅是劈砍,而是化作了一场席卷天地的风雪,一场冰封万物的审判!剑光过处,妖魔嘶吼戛然而止,动作瞬间凝固,继而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、崩解,化作漫天冰冷的齑粉,纷纷扬扬洒落,竟将地面也覆盖上了一层不祥的白霜。
剑气纵横,寒潮席卷,凌烬的身影在妖潮中化作一道毁灭的旋风,每一剑挥出,都带起一片妖魔的哀嚎与湮灭,那柄“寒渊”剑,仿佛被那盏灯火点燃了灵魂,剑锋之上,冰霜不再是死寂的寒冷,而是燃烧着守护的意志,凝结着斩断黑暗的锋芒!他如同一尊浴血而行的战神,剑之所向,便是光明降临的方向!
当最后一头妖魔在剑光下化为飞灰,天地间终于陷入一片死寂,凌烬拄剑而立,剧烈地喘息着,鲜血顺着剑身蜿蜒滴落,在脚下汇聚成小小的血泊,他抬起头,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废墟,那盏灯火,依旧在黑暗中顽强地燃烧着,微弱,却无比清晰,像一颗嵌入夜幕的星辰,温柔地注视着他,也照亮了这片劫后余生的土地。
他缓缓抬起“寒渊”剑,剑尖指向苍穹,剑身之上,那层由妖魔精血与冰霜之力凝结而成的诡异白霜,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,竟隐隐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光泽,不再是死寂的寒意,而是淬炼过的、守护的勋章,剑锋所指,万妖伏诛;灯火所及,人心未泯,这柄饮尽妖魔之血的古剑,斩断了无尽的黑暗,却永远斩不断人间那一点不灭的、名为希望的光,凌烬收剑入鞘,转身,向着灯火的方向,一步步坚定走去,身后,是妖魔的坟场,是寂静的废墟,是斩破长夜的剑痕;前方,是那盏灯火,是幸存者的目光,是黎明微光初绽的、崭新的九州。


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