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破风啸
寒风卷过边陲荒原,如同一头受伤的巨狼在旷野上悲嗥,刮过嶙峋山石,发出刺耳的尖啸,少年凌云蜷缩在岩壁凹陷处,单薄衣衫早已被寒气浸透,刺骨的冷意顺着毛孔钻进骨髓,他死死抱着怀中那柄与他身量几乎等长的古剑,剑鞘古朴,黯淡无光,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冷意,成为这风雪荒原上唯一能抓住的实在之物。
“三年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被风撕扯得破碎不堪,自那场灭门之夜的惨烈变故,他流落至此,靠着山间野果与清泉艰难求生,唯有这柄父亲临终前奋力塞入他怀中的剑,成了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,也是他心中唯一不灭的火种,风声愈发凄厉,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哭嚎,抽打着他的神经,也抽打着他对这柄剑的执念,他无数次在梦中挥舞它,想象它能劈开黑夜,斩断仇敌,可现实中,它却沉重得如同山岳,冰冷得如同寒冰。
他猛地抽出长剑,寒光瞬间刺破昏暗,剑身狭长,刃口在风雪中隐隐泛着幽蓝,仿佛沉睡的龙鳞,他深吸一口气,凛冽的空气如同冰针扎入肺腑,却让他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,他学着记忆中父亲模糊的影子,笨拙地挥动剑锋,剑风呜咽,卷起地上积雪,却只带起一阵凌乱的雪沫,连面前一块半人高的岩石都未能留下丝毫痕迹,手腕被震得发麻,虎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他却咬紧牙关,一遍又一遍,任由风雪抽打,任由汗水浸透又冻结在额前。
风声骤然拔高,如同鬼魅尖啸,直刺心魄,凌云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,他怒吼一声,将全身的力气、三年的隐忍、刻骨的仇恨,尽数灌注于双臂,对着面前那块最坚硬的岩石,用尽毕生力气劈下!
“嗤——!”
一声异响,并非金属撞击岩石的钝响,而是一种奇异的、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,凌云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从剑尖传来,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震动顺着剑身传遍全身,震得他双臂发麻,几乎脱手,他定睛看去,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块坚硬的岩石,竟被剑锋从中剖开一道细长而光滑的缝隙!缝隙深处,一缕微弱却极其凝练的青色气流,正如同受惊的蛇,试图钻入岩壁深处。
“剑气?!”凌云的心脏狂跳起来,几乎要冲破胸膛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更不敢相信这柄沉寂了三年的剑,竟在这一刻显露出如此惊人的异象,他下意识地再次挥剑,这一次,动作不再笨拙,而是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流畅与专注,剑锋划破空气,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长鸣,如同龙吟初醒,压过了肆虐的风啸。
“嗤!嗤!嗤!”
剑气纵横,不再是虚幻的想象,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青色流光,如同数道匹练,在风雪中交织、飞舞,它们所过之处,坚硬的岩石被轻易剖开,留下深浅不一的沟壑,卷起的碎石如同子弹般四射,风声依旧凄厉,却已不再是主宰,这荒原上最响亮的声音,是剑锋破空的锐啸,是剑气激荡的轰鸣,是一个少年压抑了三年的悲愤与渴望,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,化作无坚不摧的锋芒!
剑气渐渐消散,青色流光隐去,风雪依旧,凌云拄着剑,剧烈地喘息着,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冰冷的岩石上,他看着剑身上那道在风雪中依旧微微震颤的剑纹,又望向被自己劈开的、如同狰狞伤疤般的岩石裂痕,眼中不再是迷茫与痛苦,而是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。
剑破风啸,寒夜不再漫长,那柄古剑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器物,它成了他意志的延伸,成了他斩断过去、劈开未来的唯一锋芒,风雪依旧呼啸,但在这柄苏醒的剑面前,那曾经令人窒息的悲鸣,也终将臣服于它破开一切的锐响之下,前路漫漫,风雪未歇,但他的手中,已握住了足以劈开黑暗的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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