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群仙
《剑斩群仙》
当那柄曾饮过九重天阙仙血的剑,最终悬停在凌霄殿玉阶之上,冰冷的剑尖映照着玉帝那张褪尽血色、扭曲骇然的容颜时,整个三界都凝滞了,万古长存的凌霄宝殿,此刻竟静得只剩下剑锋细微的嗡鸣,仿佛亿万年前开天辟地时残留的余响,殿外,诸天仙神,那些曾受万民香火、威震寰宇的“圣洁”存在,如今却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,无声地匍匐在冰冷的白玉阶下,瑟瑟发抖,再无半分昔日睥睨众生的威仪,剑名“问心”,此刻它指向的,正是这盘踞三界、自诩永恒的“天道”本身。
曾几何时,“仙”字是三界生灵心中最璀璨的图腾,是无尽岁月苦修的终极彼岸,他们是云端之上的主宰,执掌法则,赏罚分明,享受着凡间万世供奉的香火,当陈玄从凡尘最卑微的尘埃中挣扎而出,一步一血印地踏上这条登天之路时,他看到的“仙”,却是另一副令人齿冷的模样,昆仑巅上,为夺一株蕴藏先天道则的“九转还魂草”,两位上仙不惜引动天劫,将整座山脉连同其中数万修士与凡人生灵一同抹去,只为了在晋升时多一分把握;东海之滨,一介散仙因无意中窥见某位金仙炼制邪丹的秘辛,便被“诬陷”窃取宝物,最终在仙使“执法”的名义下,被抽尽仙骨,道魂永镇幽冥黑风洞;最令陈刻骨铭心的,是那个他曾经拼死守护过的凡人村落,只因邻近某位仙君的洞府“煞气稍重”,便在一夜之间,被一道仙家法旨化为焦土,鸡犬不留,而那仙君甚至未曾睁开过他那双漠然的慧眼。
香火?供奉?不过是滋养他们贪婪与冷漠的温床!仙途?不过是弱肉强食、披着神圣外衣的修罗场!所谓的“天道”,不过是这群高高在上的“仙”们,为了维护他们不朽的特权与地位,共同编织的一张巨大而虚伪的网,它吞噬着无数生灵的血肉与希望,却让网中心的“仙”们愈发强大,愈发冰冷。
陈玄的剑,便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与血泪中,被磨砺而出,它不再是凡铁,而是由无数被仙门碾碎的绝望、被天道吞噬的悲鸣、以及那永无止境的屈辱与愤怒,共同淬炼而成,剑成之日,天地失色,万仙心悸,他提着这柄剑,从凡尘杀上九重天,每一步都踏在仙神的尸骸与谎言之上,昔日视他为蝼蚁的仙君,如今在他剑下,道基崩碎,元神湮灭;那些自诩公正的仙庭律法,在他剑锋所指,如废纸般纷纷扬扬,他斩落的,不仅是仙神的头颅,更是那套维系了万载、早已腐朽不堪的“仙”之秩序。
凌霄殿前,玉帝的喉结滚动,试图发出最后的威严训斥,却只挤出嗬嗬的怪响,陈玄的目光平静如深渊,映着玉帝的恐惧,也映着殿外那片匍匐的、曾经代表“至高”的身影,他缓缓抬起“问心”剑,剑身流转着妖异而冰冷的光芒,那光芒并非来自仙力,而是来自无数被仙门所弃、所辱、所杀的生灵,汇聚成的不灭意志。
“仙若无情,天道何公?”陈玄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九天惊雷,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仙神的灵魂深处,“我便以这凡尘之剑,斩尽这虚妄群仙!”
话音落,剑光起,那光芒仿佛要割裂永恒,斩断轮回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潮汐,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、仿佛能斩断因果、斩断法则、斩断一切“存在”本身的剑意,如天河倒灌,瞬间吞噬了玉帝惊骇欲绝的面容,吞噬了凌霄殿的辉煌金顶,吞噬了殿外那片曾经不可一世的仙班!
当剑光敛去,世界仿佛被重置,凌霄殿化作一片巨大的废墟,曾经璀璨的仙家建筑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,弥漫着仙骨焚毁的异香,玉阶之上,空空如也,只有一柄古朴的长剑斜插在白玉之中,剑身血痕斑斑,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不屈的锋芒,剑柄上,三个古朴的篆字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——“问心”。
风,从废墟中穿过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那声音不再是仙乐的余韵,而是对旧时代彻底的告别,三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,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,在这死寂的废墟之下,在那焦黑的土地深处,一种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气息,正悄然萌发,那不再是盲目的崇拜,不再是绝望的祈求,而是无数双曾被蒙蔽、曾被践踏的眼睛里,重新燃起的、对自身力量的审视,对自身命运的掌控欲。
陈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剑光之后,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,他或许已归于尘埃,或许已踏向了无人知晓的远方,但那柄斜插在凌霄殿废墟之上的“问心”剑,却成了一座永恒的丰碑,一个无声的宣告:仙,并非永恒;天,亦非不可逆,当群仙的虚伪与暴政被彻底斩断,当那束缚万古的“天道”枷锁被这柄凡尘之剑劈开裂痕,一个属于众生、由众生自身书写命运的新纪元,便在这废墟之上,在无数双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眸中,艰难而坚定地拉开了序幕,剑已出鞘,群仙尽落,而属于众生的时代,才刚刚开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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