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啸云霄
巍巍山巅,终年云雾缭绕,人迹罕至之处,却有一座古旧的石亭傲然挺立,亭内,一青年静坐如磐,身前横置一柄古剑,剑鞘沉暗无光,唯那柄首悬垂的一枚古玉,在熹微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微芒,青年名唤凌云,此刻他双目紧闭,心神却如沉入万丈深渊,捕捉着风中每一丝细微的流动,忽然,风起云涌,云海在他脚下奔腾翻滚,如惊涛拍岸,凌云倏然睁眼,精光爆射,右手一引,那柄古剑应声出鞘!
刹那间,剑鸣清越,竟似穿破九天云霄,直刺苍穹!剑身之上,一道青色流光如游龙般盘旋升腾,与翻涌的云海骤然相接,剑锋所指,云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劈开,一道清晰的轨迹在苍茫云海中延伸,直抵天际尽头,凌云手腕轻抖,剑势随之变幻,时而如灵蛇出洞,在云层中划出刁钻的弧线;时而如大鹏展翅,携着开山裂石之势,在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,剑气纵横,云雾为之奔走,仿佛整个天空都成了他剑舞的舞台,这便是他苦修七载的绝学——《剑啸云霄》!剑锋过处,不仅撕裂了云层,更似要将这苍茫天地,都纳入他这一剑的威势之中。
凌云的眉头却微微蹙起,他收剑而立,目光落在剑尖之上,那里青芒流转,却始终未能真正突破那层无形的桎梏,七年来,他每日登临此峰,与风云为伴,将一身修为尽数倾注于剑法之中,剑招日臻精妙,剑气亦愈发凌厉,可这“剑啸云霄”的最后一重意境,却如同隔着一层薄纱,看得见,却摸不着,更遑论真正“啸”动九霄,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嘱托,那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望着他:“云儿,剑之极,不在力之猛,而在意之远,心至剑至,方能剑啸云霄,而非徒有其形。”那时的他,只道是剑法未精,如今想来,或许是心境未至,未能真正领会“云霄”二字的浩渺与空灵。
又是一个黎明,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,洒向山巅,凌云再次拔剑,这一次,他没有急于施展那繁复的剑招,而是闭目凝神,摒弃了一切杂念,他不再试图去“劈开”云海,而是尝试着去“倾听”,去感受,感受云海的呼吸,感受风的流动,感受阳光的温度,感受自身与这天地万物之间,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,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,仿佛化作了一朵漂浮的云,一片拂过的风,手中的剑,仿佛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,不再是冰冷的兵器,而是他意志的延伸。
突然,他心中一动,仿佛有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豁然开启,他想起了师父曾言的“天人合一”,他深吸一口气,猛然睁眼,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与执着,只有一片澄澈与空明,他手腕轻振,剑势随心而动,看似缓慢,却暗合天地至理,剑锋划过,不再是蛮横的撕裂,而是如庖丁解牛般,顺着云气的流动轨迹,轻轻一点,一拨,一引。
奇迹发生了!那原本奔腾咆哮的云海,竟在这一剑之下,如同受到了感召,缓缓分开,形成一道笔直的通天大道,直向天际延伸,更令人震撼的是,随着剑势的流转,云海之上,竟隐隐有雷鸣之声响起,那声音起初微弱,渐渐壮大,竟与剑鸣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“剑啸”与“雷鸣”的合奏,直冲云霄,声震四野!这声音,不再是单纯的剑气激荡,而是凌云心中那股浩然之气,与天地共鸣所发出的绝响!
凌云立于云海之上,衣袂飘飘,手中古剑斜指苍穹,剑身上的青色流光与天边的朝阳交相辉映,熠熠生辉,他知道,自己终于明白了师父的教诲,“剑啸云霄”,并非要将云海斩尽杀绝,而是以剑为引,沟通天地,让自身的意志与天地融为一体,那一声“啸”,是心与天的对话,是意与云的共舞,从此,他的剑,便有了魂,有了足以啸动云霄的磅礴力量,而那柄古剑,似乎也在轻颤,发出满足的嗡鸣,仿佛在为它的主人,终于领悟到剑道真谛而喝彩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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