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剑霜寒十九洲
当九天之上的神魔战歌已然喑哑,当万古仙庭的琉璃碎成尘埃,当那曾踏碎星辰、只手镇压诸天万界的不朽存在,终于被时光的流沙悄然掩埋——一个名字,却依旧在那些新生的星辰、在那些尚未冷却的宇宙尘埃深处,如烙印般灼烫地回响:凌尘。
他曾是凌尘,一个从下界微末中挣扎而出,以凡人之躯硬撼仙规铁律的逆命者,他的传说,是血与火浇灌的荆棘王座,是骨与泪铺就的通天长阶,每一寸仙途的攀升,都伴随着旧秩序的崩塌与强者的悲鸣,他手中的“寂灭”古剑,饮过仙帝的精血,也浸过神魔的魂魄,剑锋所指,星河倒卷,乾坤重绘,那时的他,是“霸途仙尊”,是令万界俯首、令诸天战栗的绝对主宰,他的意志,便是天道;他的呼吸,便是法则。
仙途的尽头,并非永恒的光辉,而是更深沉的孤寂与虚无,当一切对手皆成齑粉,当一切疆土皆入掌中,那曾经支撑他踏破万古的“逆命”之火,渐渐在无垠的永恒中失去了燃料,漫长的岁月,比最锋利的神兵更能磨灭心志,他见证了新星的诞生与寂灭,目睹了纪元的更替与轮回,自己却成了时光长河里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,无敌,成了最沉重的枷锁;永恒,成了最酷烈的刑罚,那柄曾令神魔颤栗的“寂灭”古剑,剑光黯淡,仿佛也陷入了万古长眠。
岁月的尘埃,并未完全覆盖那双曾洞穿万古的眸子,沉寂的霸途仙尊,并非真的沉沦,他体内沉寂的仙元,如蛰伏的太古凶兽,依旧在每一次呼吸间搅动星河,他指尖残留的法则之力,依旧能轻易捏碎新生的星辰,他的“寂灭”剑,虽静默如山,但剑意所及,方圆亿万虚空中的星辰轨迹,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扭曲,他如同蛰伏于九天之上的不朽巨龙,虽敛去锋芒,其威压却已渗透了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,让新生的神祇、古老的异族,在仰望苍穹时,心头总会无端掠过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。
那蛰伏的巨龙,终将被惊雷唤醒,一股前所未有的暗流,在诸天万界最幽暗的角落悄然汇聚,那并非旧日敌寇的余烬复燃,而是一种全新的、亵渎秩序的疯狂,它如宇宙深处的毒瘴,无声无息地侵蚀着稳固的法则根基,吞噬着星辰的生命本源,所过之处,连时空本身都开始呈现出腐败的暗斑,新生的神祇陨落,古老的圣域崩塌,曾经被凌尘铁腕镇压的禁忌力量,竟在这暗影的滋养下,破土而出,带着颠覆一切的狂妄,试图将凌尘亲手缔造的万古格局,彻底撕碎、吞没。
当暗影触碰到凌尘沉眠的星域时,那沉寂了不知多少个纪元的仙尊,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,那不再是睥睨众生的主宰之眼,而是历经无尽岁月淘洗后,沉淀下来的、比宇宙本身更古老的沧桑与漠然,没有怒火,没有杀意,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,一种对“扰动”本身的漠然裁决。
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,没有惊天动地的仙术神通,没有撕裂苍穹的宏大威势,仅仅是一抬手,动作轻缓,如同拂去衣袍上的一粒微尘,就在这一抬手之间,那片侵蚀了无数星域、让无数神魔绝望的暗影,如同烈日下的薄雪,瞬间消融、瓦解,那些不可一世的禁忌存在,连惨叫都未曾发出,便连同他们所盘踞的星辰一起,化为了最原始的宇宙尘埃,飘散于虚空,这并非战斗,而是绝对的“抹除”,是规则对规则的碾压,是存在对虚无的宣判。
凌尘的身影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片曾被暗影肆虐、如今却重归死寂的星域中心,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衫,仿佛从未改变,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,那曾握过“寂灭”剑、曾捏碎过仙帝头颅的手掌,此刻平静得像一泓古井,他微微屈指,对着面前虚空轻轻一点。
嗡——
一点微不可察的涟漪,以他的指尖为中心,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,这涟漪所过之处,空间如脆弱的水晶般寸寸皲裂,时间如凝固的胶水般粘滞凝固,亿万里虚空,连同其中所有的星辰、残骸、甚至那暗影侵蚀后留下的腐败痕迹,都在这涟漪中彻底湮灭,化为一片绝对的、连光都无法逃逸的“无”。
他抬眼,目光投向了诸天万界中那些因这突如其来的“无”而陷入死寂的生灵,他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大道纶音,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,带着一种超越语言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尔等,可愿臣服?”
声音落下,万籁俱寂,新生的神祇匍匐,古老的异族噤声,亿万生灵的灵魂深处,只剩下最原始的、对绝对力量的本能臣服,那并非恐惧的战栗,而是面对无法理解、无法抗拒的“存在”本身时,灵魂深处的必然归途。
凌尘的身影,再次消失于那片被他亲手创造的“无”之中,诸天万界,重归运转,只是所有生灵都知道,头顶的苍穹之上,那片曾被他抹去的虚空,已化作一道永恒的禁忌,一个无声的宣告:霸途仙尊凌尘,从未离去,他的意志,便是诸天的新律;他的存在,便是万界的永恒边界,仙途尽头,并非终结,而是以另一种方式,将“霸途”二字,刻入了宇宙的骨髓,永不磨灭,他依旧是那个踏碎星辰、只手镇压诸天万界的不朽存在,是凌尘,是那让万界俯首、令诸天战栗的——霸途仙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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