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御赤焰
赤焰焚天,如垂天之怒,自地底奔涌而出,焦黑的山脉在烈焰中扭曲哀鸣,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岩石烧灼的刺鼻气味,大地在不堪重负地颤抖、呻吟,赤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,试图将整个世界都熔铸成一片灼热的焦土。
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,一道身影逆焰而行,青灰色的长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,仿佛随时会被点燃,却始终倔强地飘荡,他的步伐沉稳,每一步踏下,脚下的焦土便似有微不可察的冰晶蔓延开来,短暂地抵御着那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,正是李玄。
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古剑,剑身黯淡无光,其上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,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崩碎,当李玄的指尖划过那些裂纹时,一丝难以察觉的幽蓝光芒便会在裂纹深处流转、明灭,如同沉睡的冰河在悄然呼吸。
“焚天赤火,终有尽时。”李玄的声音穿透了火焰的咆哮,平静得像深潭古水,他停在一处火势最盛的山谷前,面前是翻滚咆哮的赤色火海,热浪扑面而来,几乎要将他的呼吸点燃,他深吸一口气,那灼热的空气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,压迫着他的胸膛。
他不再犹豫,将古剑横于胸前,剑尖直指那片翻腾的赤焰,剑身上的裂纹骤然亮起,幽蓝光芒大盛,如同沉睡的冰龙被唤醒,发出无声的咆哮,李玄双手紧握剑柄,双目紧闭,心神沉入剑中。
刹那间,冰冷的寒意自剑身奔涌而出,并非物理上的低温,而是一种直抵灵魂的冰冷意志,一种与眼前焚天之火截然相反的绝对秩序,这寒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,将他从内到外包裹,仿佛化作了一层无形的冰甲,隔绝了外界那足以焚灭万物的炽热。
“起!”
李玄低喝一声,声若惊雷,在山谷间回荡,手中的古剑猛然向前刺出!
嗡——!
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响彻云霄,竟压过了火焰的咆哮,剑身上所有的裂纹在这一刻彻底亮起,幽蓝光芒如瀑般倾泻而出,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冰蓝剑气!这道剑气并非锐利无匹,而是带着一种冻结万物的绝对寒冷,它所过之处,连空间似乎都凝结出了细微的冰晶。
冰蓝剑气与赤红火海狠狠撞在一起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种诡异的“滋滋”声,仿佛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,赤红的火焰在接触到冰蓝剑气的瞬间,便如同遇到了克星,疯狂地挣扎、咆哮,却无法阻止那蔓延的寒冰,冰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赤红,所过之处,熊熊烈焰迅速凝固、熄灭,留下大片大片的焦黑地面,以及地面上一层薄薄的、冒着寒气的白霜。
李玄的身影在冰蓝剑气的后方,如礁石般屹立不动,他的脸色苍白,嘴角溢出一丝鲜血,显然催动这柄破损的古剑,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,但他手中的剑,却始终稳定如山,剑尖所指,寒冰不止。
赤焰终于不再狂暴,它们被无边的寒冰所压制、所吞噬,最终化作一缕缕不甘的青烟,消散在逐渐冷却的空气中,山谷中,只剩下厚厚的冰霜覆盖着焦土,一片死寂,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平静。
李玄缓缓收回古剑,剑身上的幽蓝光芒渐渐黯淡,裂纹重新变得黯淡无光,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幻象,他踉跄一步,单膝跪地,用手拄着剑身,大口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。
他抬起头,望向天空,原本被赤焰遮蔽的天际,此刻已然澄澈,一轮明月高悬,洒下清冷的光辉,照亮了这片被冰与火洗礼过的大地。
剑御赤焰,并非以蛮力对抗毁灭,而是以极致的冰冷,寻得那狂暴火焰中的一线生机,将毁灭化为秩序,手中的剑虽已破损,但那份守护的意志,却如这月色般,永恒不灭。


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