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啸群佛
佛殿重云,香烟如雾,层层叠叠,几乎淹没了檐角悬着的铜铃,诵经声如潮,一波波荡漾在金碧辉煌之间,庄严肃穆得令人窒息,这无边无际的宁静,却被骤然撕裂——一道剑光,挟着凛冽寒意,自殿外长驱直入,如一道冰冷的闪电,狠狠劈开了这佛国的宁静!
剑光过处,并非寻常的刀兵之响,那是一种穿透灵魂的啸音,尖锐、高亢,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,压过了所有的梵唱,它所过之处,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、被斩断,那些悬挂的铜铃,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惶的轻响,便被无形的剑锋扫中,叮当碎裂,化作满地冰冷的金属碎屑,如同佛前散落的供品,却沾染了不祥的锋芒。
大殿中央,那巨大的莲台之上,本该是慈悲低垂的佛陀金身,那金身却成了剑啸的背景,剑光并非指向佛陀,而是以一种近乎亵渎的姿态,在佛陀垂落的衣袂旁、在莲瓣的弧线上、在每一道慈悲的眉目纹路间,疯狂地舞蹈、切割,金粉与木屑,被剑风激扬,纷纷扬扬,如同一场不合时宜的、血色的雪,那尊佛陀,依旧低眉,仿佛对这凌厉的亵渎视而不见,唯有那紧握的莲座底座,在剑啸的余韵中,竟渗出细微的裂痕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剑光终于收束,化作一道清冷的弧光,悬停在半空,持剑者,一身玄衣,立于大殿中央,与那巨大的佛陀金身遥遥相对,他并非狂徒,脸上无喜无悲,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,他的剑,没有指向任何一尊具体的佛像,却仿佛将整个大殿、所有佛陀的目光都锁在了那冰冷的锋刃之上。
“何为佛?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剑尖划过琉璃,清晰、锐利,瞬间刺破了殿内沉重的寂静,“是这金身泥塑?是这无上经文?还是这香火缭绕的虚妄?”他微微一顿,手中的剑尖微微抬起,指向那些被剑气扫过、面目模糊的佛像残躯,“佛若不能渡这世间苦厄,不能斩这无明枷锁,要这满殿泥胎,何用?”
剑尖轻轻一点,指向自己心口,又猛地向外一荡,带起一道凌厉的弧光。“众生皆苦,皆困于业火樊笼!佛说放下,可这沉重的枷锁,谁人能替众生斩断?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剑啸本身,充满了穿透一切的力量与悲怆,“我以我剑,代众生问!代众生斩!纵是这佛国万千,若不能容此剑、容此心、容这‘破’之一字,这佛,便也该碎了!”
话音未落,他动了,身形如一道惊鸿,剑光再次亮起,这一次,不再是试探,不再是亵渎,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、玉石俱焚的气势,直直刺向那莲台之上,佛陀低垂的眉心!剑啸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,凄厉、悲壮,仿佛要将这千年的佛国彻底撕裂,要将那无边无际的慈悲与沉默彻底击碎!
剑尖在距离眉心毫厘之处停住,剧烈的嗡鸣震得空气嗡嗡作响,悬停的剑,映出持剑者眼中那燃烧的火焰,也映出佛陀金身那永恒的、似乎洞悉一切的悲悯,大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,香炉里的香灰,簌簌落下,如同时间凝滞的尘埃,那剑啸的余韵,仿佛还在每一根梁柱、每一寸金箔间回荡,发出无声的诘问:当慈悲面对无法忽视的苦难,当庄严遭遇直指核心的诘问,那沉寂的佛国,究竟会如何回应这石破天惊的一剑?是继续沉默,还是……迎来真正的黎明?剑未出,意已决,那声撕裂佛国的啸音,已然在每一个灵魂深处,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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