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风凌
风凌谷,其名如刀,割裂天光,谷中罡风终年呼啸,似万鬼哭号,卷起砂石如箭,削铁断金,凡人入谷,不过息息之间,便被撕成血雾,唯有那传说中能斩断罡风的“断风剑”,才能让这死亡之地,偶尔响起生者的足音。
李慕白第一次踏入风凌谷时,正值黄昏,残阳如血,将谷中的嶙峋怪石染成一片狰狞,他握紧了腰间的剑鞘,那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,剑鞘磨损严重,露出内里暗沉的剑身,师父曾说:“剑是凶器,亦是守护,唯有心正,剑方能斩妖除魔;唯有意坚,剑方能斩断世间一切阻碍,包括这无形的风。”
他此行的目的,是为了寻找一味生长在风凌谷最深处的“龙血草”,师父的旧伤,唯有此草能救,明知九死一生,他别无选择。
谷中的风比想象中更狂暴,李慕白运起全身内力,衣袂猎猎作响,身形却如风中劲草,摇摆不定,始终不曾倒下,他不敢催动内力过猛,生怕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撕扯碎裂,只能小心翼翼地,一寸寸向谷中挪动。
风,是无形的敌人,它时而如利刃,贴着肌肤刮过,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痛楚;时而如巨掌,推搡着他的身体,让他寸步难行;时而又如鬼魅,在耳边发出凄厉的嘶鸣,直刺心神,让人心烦意乱,几欲癫狂。
李慕白闭上双眼,摒弃外界一切干扰,师父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:“心若冰清,天塌不惊,剑随意走,意随心生。”他不再去看风的形态,不再去听风的哭嚎,而是用心去感受,感受风的流向,感受风的强弱,感受风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“破绽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眸中已是一片澄澈,手中的铁剑,仿佛不再是凡铁,而是成了他手臂的延伸,成了他意志的化身,他不再被动抵御,而是主动出击。
一道罡风迎面扑来,带着刺耳的尖啸,李慕白不退反进,脚步一错,身形如陀螺般旋转,手中的铁剑划出一道圆弧,剑尖并非指向风的核心,而是精准地点在了风势流转的“节点”之上。
“嗤——”
一声轻响,仿佛利刃划开丝绸,那看似不可一世的罡风,竟被这一剑从中斩断!两股较小的气流,从剑身两侧呼啸而过,再未能伤他分毫。
李慕白心中一动,明白了,这风凌谷的罡风,虽狂暴无匹,却并非无迹可寻,它亦有规律,亦有弱点,斩风,并非要与风的蛮力硬碰,而是要找到那“一线生机”,以巧破力,以意御剑。
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,手中的铁剑仿佛活了过来,剑光闪烁,时而如惊鸿照影,时而如游龙出海,每一次挥剑,都精准地斩在罡风的薄弱之处,风声不再是死亡的哀嚎,反而成了他剑舞的伴奏,呼啸的风,切割的气流,都成了他剑下流淌的韵律。
越往谷中深处,罡风越是凶猛,李慕白的衣衫早已被撕得褴褛,身上也添了几道新伤,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,手中的铁剑,在无数次与罡风的碰撞中,竟隐隐泛起一丝淡淡的青芒,剑锋也愈发锐利。
终于,在谷底的一处石缝中,他看到了那株通体赤红、如血如玉的龙血草,就在他伸手欲摘的瞬间,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罡风,从石缝深处咆哮而出!那不再是狂风,而是一头由风凝聚而成的巨兽,张开血盆大口,要将他吞噬。
李慕白知道,这是风凌谷最后的考验,他深吸一口气,将全身内力灌注于剑身,铁剑上的青芒大盛,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。
“剑斩风凌!”
他低喝一声,身形如电,迎着那风之巨兽冲去,手中的铁剑,不再是斩断气流,而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直刺巨兽的核心!
这一剑,凝聚了他所有的信念,所有的坚持,对师父的敬重,对生命的渴望。
“轰——!”
剑尖与风之核心碰撞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叹息,那庞大的风之巨兽,从剑尖接触的那一点开始,寸寸崩解,化作漫天气流,消散在空气中。
风停了。
整个风凌谷,在这一刻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李慕白站在原地,剧烈地喘息着,手中的铁剑,剑尖一滴鲜血滑落,滴在石缝旁的龙血草上,让那赤红的色泽,愈发妖艳。
他摘下龙血草,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,转身望来时的路,那些曾经不可逾越的狂风,此刻看来,不过是脚下的一缕尘埃。
李慕白知道,这柄铁剑,从此便有了名字——“斩风”,而他自己,也在这场与风的博弈中,完成了蜕变,剑斩的不仅是风凌谷的罡风,更是内心的恐惧与怯懦,从此,江湖路远,他将以手中之剑,斩断一切不平,守护一方安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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