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如血照孤忠
暮色四合时,站在黄鹤楼顶眺望,长江如一条被揉碎的银带,在暮色中蜿蜒东去,对岸的龟山电视塔亮起第一盏灯,像一颗坠入人间的星子,与江面上零星闪烁的渔火相映,这半壁江山,既有“晴川历历汉阳树”的温润,也有“孤帆远影碧空尽”的苍凉——它从不是完整的画卷,而是在破碎与坚守中,长出了最坚韧的筋骨。
半壁江山:破碎中的坚守
“半壁”二字,从来不是圆满的注脚,公元1127年,靖康之变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,将北宋的百年繁华撕得粉碎,康王赵构仓皇南渡,在临安(今杭州)重建朝廷,手中攥着的,不过是淮河以南的半壁河山,那时的江南,烟雨蒙蒙,柳絮如雪,却藏不住金戈铁马的寒光,岳飞的“还我河山”四个大字,刻在杭州岳王庙的匾额上,也刻在每一个南宋子民的心上,他率岳家军驰骋中原,郾城大捷的捷报传来时,朱仙镇外的百姓捧着粮草跪迎十里,哭喊着“十年之力,废于一旦”——那“一旦”,是宋高宗十二道金牌的催促,是“莫须有”的冤狱,是半壁江山永远的痛。
可破碎的江山,从不会因破碎而沉沦,陆游在沈园的墙上写下“红酥手,黄縢酒”,却一生心系“王师北定中原日”;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,梦里吹角连营,把“了却君王天下事”的壮志,酿成“吴钩看了,栏杆拍遍”的悲怆,他们知道,半壁江山不是终点,而是起点——只要文脉在,民心在,这半壁江山,就是未来完整江山的种子。
半壁风月:残缺里的圆满
若说“半壁”是历史的伤痕,那“风月”便是这伤痕上开出的花,江南的半壁江山,从来不是铁与血的战场,更是诗与酒的故乡,白居易在杭州修白堤,让“最爱湖东行不足,绿杨阴里白沙堤”的温柔,浸润了千年;苏东坡在西湖筑苏堤,留下“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”的惊艳,连同一肚子的不合时宜,都成了这片土地的魂魄。
明末清初,八大山人以“墨点无多泪点多”的笔触,在残山剩水上画下孤傲的鸟、怪异的石,他的画里没有完整的江山,却有一股“墨点何曾忘兴亡”的倔强——半壁江山在画外,在文人的骨血里,在“留得清白在人间”的气节中,这半壁风月,因残缺而更显珍贵,它让破碎的土地有了温度,让飘零的灵魂有了归处。
半壁新天:传承中的开拓
如今的半壁江山,早已换了人间,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,看列车如银龙般呼啸而过,桥下的江水依旧奔腾,却不再是“天堑”的屏障;在南京秦淮河畔,画舫穿行于桨声灯影里,夫子庙的香火与街头的奶茶香交织,古老与现代在这里握手言和,我们不再执着于“收复失地”,却在这半壁江山里,开辟出更广阔的天地——高铁穿越群山,5G连接城乡,绿水青山间长出“金山银山”。
但“半壁”的基因,从未消失,它提醒我们:完整不是天赐的礼物,而是奋斗的结果,当我们在实验室里攻克“卡脖子”技术,当扶贫干部在山村里点亮第一盏电灯,当航天员在太空俯瞰蓝色星球时,我们都是在为这半壁江山,添上完整的一笔,因为我们知道,真正的江山,不在地图上的疆域,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——心中有山河,脚下便无垠。
暮色更深了,江风带着水汽拂过脸庞,黄鹤楼的飞檐下,红灯笼一盏盏亮起,像一串串燃烧的火种,这半壁江山,曾经历过破碎的痛,坚守的烈,风月的柔,新天的暖——它从不完美,却因这份不完美,更显真实,更显动人。
因为,最珍贵的江山,从来不是完整的疆域,而是那些在残缺中依然热爱、在坚守中依然前行的灵魂,他们用生命书写:半壁江山,亦可撑起一片天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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