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群妖
剑光如昼照妖氛
暮色四合,如墨汁泼染了青天,沉甸甸地压在荒村低矮的屋脊之上,风呜咽着穿行于残破的窗棂间,仿佛无数冤魂在低泣,村口那株老槐树下,夜枭怪声啼叫,刺破死寂;而村中唯一尚燃着一豆灯火的窗内,却隐约传出压抑的啜泣与梦呓般的低语——一种非人的、黏腻的调子。
老村佝偻着背,一步一颤地摸进祠堂,这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,香炉冰冷,积了厚厚的灰,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牌位,浑浊的老泪滚落:“列祖列宗显灵啊……这日子,没法过了……”祠堂深处,那常年锁着的小偏殿里,渗出幽幽的蓝光,伴随着若有若无的、令人牙酸的“窸窣”声,村里人谁也不敢靠近,只说那里锁着不干净的东西,吸食着生人的阳气与魂魄。
村东头,阿青家的灯也亮着,她抱着三岁的弟弟,缩在墙角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,弟弟的小脸烧得通红,呼吸急促,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微微抽搐,窗外,一个模糊的、长着獠牙的黑影贴着玻璃,贪婪地盯着屋内,涎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,阿青死死捂住弟弟的嘴,不让他发出声音,牙齿深深咬进下唇,尝到了血腥味,恐惧像冰冷的蛇,缠紧了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,她知道,这影子已纠缠他们家三天了,村里的老人说,这是“缠身妖”,吸干阳气,便会取走性命。
就在这绝望的黑暗即将吞噬一切时,祠堂厚重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猛地推开!一道凛冽的剑光撕裂了祠堂内浓稠的黑暗,如同白昼骤然降临,光华流转,剑尖直指那幽蓝光芒的源头——偏殿紧闭的门扉。
“何方妖孽,敢在此作祟!”一个清冷如寒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来人一袭青衫,身姿挺拔如松,他面容年轻,眼神却沉淀着千山万水的沧桑与锋锐,正是游历至此的剑客,李凌风,他昨夜借宿村外破庙,便被这村中弥漫的怨气与邪异所扰,按剑循踪至此。
李凌风一步踏入偏殿,殿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,无数惨白的骷髅被铁链锁在四壁,空洞的眼窝里幽蓝火焰跳动,汇成一个巨大、扭曲的人形妖影,那妖影由无数怨念与骸骨凝聚而成,发出刺耳的尖啸:“无知凡人!此地已是我腹中食,汝速速退去,或可留你全尸!”
话音未落,妖影猛地扑来,腥风扑面,带着浓烈的尸臭与怨毒,李凌风眼神一凝,不退反进,手腕轻抖,长剑“龙吟”出鞘,剑身嗡鸣,剑光暴涨,化作一道匹练,精准地斩向妖影的核心!
“铛——!”金石交鸣之声震得整个祠堂嗡嗡作响,剑光与幽蓝火焰猛烈碰撞,火星四溅,骷髅妖影发出痛苦的嘶吼,无数骨爪从四面八方抓向李凌风,他身形飘忽,如鬼魅般在密集的攻击中游走,长剑划出一个个玄奥的圆弧,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清冷的寒光,将扑来的骨爪与怨气纷纷斩断、搅碎!
祠堂外,阿青抱着弟弟,透过窗缝望见祠堂内那道惊心动魄的剑光,如同绝望黑夜中唯一的星辰,她怀里的弟弟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浩然正气,烧得滚烫的小脸竟微微平静了一些。
祠堂内,战斗已至白热化,骷髅妖影被剑气斩得不断溃散,却又怨气不散,迅速重组,同时祠堂四壁的骷髅眼中蓝光大盛,化作一道道骨箭,暴雨般射向李凌风,李凌风深吸一口气,将真气贯注于剑身,低喝一声:“破!”
长剑脱手飞出,悬停空中,剑身瞬间变得透明,仿佛由纯粹的光华构成,下一刻,剑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急剧扩散,瞬间笼罩了整个祠堂!不是剑刃,而是剑锋所蕴含的至刚至阳之气,如狂潮般席卷!
“啊——!”骷髅妖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,在纯粹剑气的冲刷下,幽蓝火焰疯狂摇曳,噗”地一声彻底熄灭,那凝聚的巨大妖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迅速消融、瓦解,无数骸骨发出“咔嚓”的碎裂声,化为齑粉,随风飘散,祠堂内,只剩下剑气过后的清冷与死寂。
长剑“当啷”一声,从空中坠落,稳稳落入李凌风手中,他收剑入鞘,转身走出偏殿,来到老村面前,老村早已惊得目瞪口呆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。
“多谢大侠救命之恩!多谢大侠!”老村老泪纵横。
李凌风扶起他,目光扫过祠堂外那些瑟缩在黑暗中的村民,最后落在阿青所在的窗户,他微微颔首,声音依旧清冷:“妖已伏诛,此地当清,诸位莫怕,燃起火把,驱散邪气,自可安眠。”
村民们如梦初醒,纷纷从家中拿出火把,点燃,一点、两点……很快,火光连成一片,将整个荒村映照得通明,那令人窒息的阴冷与恐惧,终于被这温暖的光芒驱散,阿青抱着弟弟,也点燃了家里的油灯,暖黄的灯光映着她脸上劫后余生的泪光,也照亮了弟弟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。
李凌风站在村口,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,晨曦微露,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,他拂了拂衣袖,转身欲行。
“大侠请留步!”老村带着几个村民追了上来,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米粥和几个粗面饼,“大侠斩妖除魔,救了我等全村人性命,这点粗茶淡饭,请大侠务必收下!”
李凌风看着他们淳朴而感激的眼神,沉默片刻,接过粥饼,低声道:“职责所在,不足挂齿,此地邪气已除,当可休养生息,日后慎行,莫再触犯禁忌。”说罢,他饮尽粥水,将饼揣入怀中,对着众人抱拳一揖,身影如一道轻烟,消失在晨曦微光之中。
荒村重归宁静,但这一次的宁静,是真正属于人的、充满生机的宁静,村人们望着大侠消失的方向,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,他们知道,是那柄剑,那道剑光,斩断了缠绕在他们头顶的阴霾,斩灭了那些吞噬光明的“群妖”。
剑光如昼,照妖氛,亦照亮了人心深处对安宁的渴望与守护的决心,从此,这荒村的故事,便与那柄斩妖的剑一起,在晨曦中,永远流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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