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九霄
云海翻涌如沸,电蛇狂舞于墨色苍穹深处,九霄之上,雷霆如同天神震怒的鼓点,轰然砸落,九天仙阙的琉璃瓦在雷光下明灭不定,映照着凌云立于万仞孤峰之巅的身影,他青衫猎猎,手中古剑低吟,剑鞘朴实无华,却似蛰伏着能撕裂苍穹的凶兽,他的目光穿透厚重如铅的云层,直视那九重云霄之上、凡人目力不可及的至高之处——那里,悬着三枚流转着森然寒光的“天命环”,如三只冷酷的魔眼,俯瞰着芸芸众生。
凌云并非生而为剑,少年时,他不过是在山野间为寻一味草药而坠下深崖的孤儿,被一位枯坐于断崖之下、衣衫褴褛的“疯癫”老者所救,老者并非仙风道骨,反而常对着虚空喃喃自语,挥舞着一截枯枝,却引得周遭草木如剑般簌簌低伏,他浑浊眼中偶尔闪过的光,凌云后来才知,那是被九霄天威碾碎后、仅剩的星火,老者颤抖着将那截枯枝递给他,声音嘶哑如裂帛:“孩子,…天命,不是枷锁,是悬在头顶的刀……要斩,便……斩它个痛快!” 那枯枝入手冰凉,却仿佛烙印下滚烫的执念。
此后,凌云的剑道,便是在这“疯癫”与“清醒”的边缘砥砺前行,他于万丈瀑布下练剑,水珠如刀,割得肌肤鲜血淋漓,却磨砺出剑势的刚猛无俦;他于幽暗古墓中寻踪,鬼影憧憧,逼得心神几近崩溃,却淬炼出剑意的清明如镜,他的剑,不再是简单的劈砍斩刺,每一式都裹挟着对“天命”的诘问与不屈,剑锋过处,曾斩断过象征“贵不可言”的祥云瑞兽,也曾劈裂过代表“长生久视”的千年仙芝,每一步“逆命”,都引来九霄之上更深的震怒与更沉重的无形枷锁,那三枚“天命环”的光芒,便随之愈发刺目、愈发森冷。
终于,当凌云的剑意攀升至一个凡人难以企及的巅峰,当他站在了凡尘与仙域的最后那道模糊界限之上时,九霄雷霆如天河倒灌,三枚“天命环”化作三道巨大的、闪烁着绝对律令光芒的锁链,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,自九天之上轰然垂落!它们不再是虚幻的象征,而是化作了实质的、能碾碎神魂的“天道之罚”,锁链尖端,凝聚着足以将星辰都钉穿的毁灭法则,空气被抽干,空间在哀鸣,整个世界都在这无可抗拒的“天威”前瑟瑟发抖。
凌云的瞳孔深处,映照着那三道垂天而下的、代表着宇宙至高规则的锁链,没有恐惧,没有退缩,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,他缓缓抬起手中古剑,那历经无数血与火、承载着老者残魂与毕生执念的剑,此刻竟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龙吟!剑身之上,一道道细密的裂纹悄然蔓延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——那是“逆命”之剑,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它的重量,此刻已走到了极限。
“斩——!”
凌云的嘶吼,盖过了雷霆的轰鸣,响彻九天十地,他双手持剑,用尽全身修为,用尽此生所有不屈的意志,朝着那三道代表着“天命”与“规则”的锁链,朝着那悬于九霄之上的森严秩序,发起了最决绝、最惨烈的撞击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剑尖与锁链碰撞的刹那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,紧接着,一道无法形容的、仿佛能将光明与黑暗一同撕裂的剑芒,以凌云为中心,轰然爆发!那光芒如此纯粹,如此霸道,瞬间吞噬了雷霆,湮灭了锁链,甚至……在那至高的九霄之上,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、边缘流淌着破碎天道法则的裂口!
“天……破了……”有观战的古老存在,发出一声带着无尽惊骇与难以置信的喟叹。
凌云的身影在剧烈的余波中摇摇欲坠,古剑寸寸碎裂,化作点点光尘消散,他嘴角溢出鲜血,身体微微佝偻,却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梁,他抬起头,望向那道被劈开的、通往未知之域的巨大裂口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,三枚“天命环”的光芒早已黯淡、碎裂,化作齑粉随风飘散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风卷过他染血的衣衫,吹过那道横亘在九霄之上的巨大伤痕,凌云踉跄一步,倚靠在一块布满剑痕的巨石上,喘息着,碎裂的剑意并未消散,反而如他胸中的不屈之火,在破碎的虚空与弥漫的尘埃中,重新凝聚、升腾,他抬起手,虚空之中,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星芒,正悄然亮起,那是不屈的意志,是斩断枷锁后,重新定义自身道路的起点。
九霄之上,那道被劈开的巨大裂口,如同宇宙睁开的巨眼,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渺小的身影,凌云的呼吸逐渐平稳,他缓缓站直身体,目光穿透了破碎的云层,望向那裂口之后更深远、更莫测的未知,那里,或许没有“天命环”的冰冷禁锢,却可能有着更艰险的迷途与更强大的“天意”,但他手中的剑虽碎,心中的锋芒却从未折断,他抬起手,虚空之中,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星芒,正悄然亮起,那是不屈的意志,是斩断枷锁后,重新定义自身道路的起点,前路漫漫,九霄已碎,但属于他的“道”,才刚刚开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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