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月极
夜空如墨泼染,唯见一轮圆月孤悬,清辉冷冽,似悬于九天的冰魄之眼,月极之夜,天地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肃杀之气,连风都似被冻结,不敢轻易扰动这亘古的威严,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巅峰时刻,一道身影,一柄长剑,正踏月而来。
他叫凌尘,一袭青衣在月下猎猎作响,身姿挺拔如孤松,眼神却深邃似古井,倒映着那轮皎洁,也倒映着剑锋的寒芒,他的手中,握着一柄名为“秋水”的长剑,剑身狭长,薄如蝉翼,此刻正吞吐着与月华相呼应的清冷剑气。
月极之夜,是传说中的“月煞”之力最为鼎盛之时,此煞气非妖非魔,乃是天地间至阴至柔之力汇聚到极致后产生的异变,无形无质,却能侵蚀心神,瓦解肉身,凡俗之人若逢此夜,轻则心智迷失,重则血脉僵化,唯有修行至“化境”的剑者,方能以自身剑气引动天罡,斩断这股至阴之力,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。
凌尘此行,便是为斩“月极”,他并非天生剑骨,亦非什么名门大派的传人,他的剑道,是在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磨砺中,在孤身一人的寂寞求索中,一剑一剑劈出来的,他的剑,没有繁复的招式,没有华丽的剑诀,唯有最纯粹的“斩”之一字,斩不平,斩妖邪,亦斩心魔。
月华愈盛,地面竟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色霜华,空气中的寒意刺骨,凌尘深吸一口气,将秋水剑横于胸前,剑尖斜指苍穹,他闭上双眼,心神沉入剑中,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微微震颤,那是在回应着月煞之力的呼唤,亦是在积蓄着斩破一切的力量。
“来了!”
低喝一声,凌尘猛然睁眼,眸中精光爆射,只见那轮圆月中央,一点漆黑的墨痕悄然扩散,仿佛一只邪恶的眼睛缓缓睁开,月煞之力随之汹涌而出,化作无数道银色的锁链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朝凌尘席卷而去!
锁链未至,那股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让凌尘的呼吸一滞,他不退反进,脚下步法玄奥,身形如鬼魅般在银色锁链的缝隙中穿梭,秋水剑在手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,剑光乍亮,化作一道匹练,迎向了最密集的锁链。
“铛!铛!铛!”
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,每一剑斩出,都带着决绝的意志,剑锋与月煞锁链碰撞,溅起点点星芒,那是剑气与煞力相互湮灭的痕迹,凌尘的身影在月下化作一道流光,时而如羚羊挂角,轻盈避开;时而如猛虎下山,悍然斩出,他的剑,越来越快,越来越亮,仿佛要将这轮圆月也一并斩破!
月煞之力似乎被彻底激怒,整个夜空都开始扭曲,圆月的光芒变得妖异而血腥,一股更为庞大的煞气从天而降,化作一个由月光组成的巨大鬼爪,朝着凌尘当头抓下,要将他捏为齑粉!
生死一线间,凌尘的眼神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,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守,将全身的精气神、毕生的剑意,尽数灌注于秋水剑之中,他看破了那鬼爪的虚妄,也看破了这月极之夜的本质——所谓月煞,不过是天地间一种极致力量的体现,它本身无善恶,人心方是根源,唯有以最纯粹、最坚定的剑心,方能斩断这极致的虚妄,达到真正的“月极”之境。
“斩!”
凌尘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,身剑合一,化作一道超越光速的剑芒,直冲云霄!那不是攻击,而是超越,是升华,是斩断一切束缚的终极一剑!
秋水剑的剑尖,精准地点在了那巨大鬼爪的核心,也点在了圆月中央那漆黑的墨痕之上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清脆如琉璃破碎的声响。
“咔嚓——”
圆月依旧,但中央的墨痕消失不见,妖异的血光褪去,重新变得皎洁如初,那漫天银色锁链与巨大鬼爪,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,瞬间消融,化作点点光雨,洒落人间。
风停了,霜华退了,天地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,只是空气中,似乎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剑意。
凌尘飘然落地,单膝跪地,剧烈地喘息着,脸色苍白如纸,握剑的手微微颤抖,刚才那一剑,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,他缓缓抬起头,望向那轮被他“斩”过的圆月,眼中没有狂喜,只有一丝释然和疲惫。
剑斩月极,斩的不是天,不是地,而是心中的极限与恐惧,当一个人敢于向世间最极致的力量发起挑战,并最终超越自我时,他便已立于不败之地。
凌尘收起秋水剑,转身,背影融入夜色,渐行渐远,只留一轮圆月,高悬天际,见证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剑,也见证着一个剑者的孤独与辉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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