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剑曾惊天阙寒
万仞金顶之上,云海翻涌如沸,千年古松虬枝盘结,似在低语着尘封的传说,风过处,一道清瘦身影独立崖巅,素白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袖口与衣袂拂过之处,竟似有剑气无声流转,将周遭飘荡的云霭都切割得泾渭分明,他便是江湖中只闻其名、不见其踪的“峨眉剑帝”——凌寒秋,他的剑,早已超越了凡铁的范畴,是天地间至清至锐的意志所凝,亦是峨眉千年道法与不屈风骨的终极显现。
世人只知“剑帝”尊号之威,却鲜少有人知晓这尊荣背后浸透了多少血泪与寒霜,凌寒秋的剑道之路,始于峨眉后山那处终年不化的寒潭,幼时,他为体内天生淤塞的经脉所困,纵有绝世根骨,亦如困于囚笼的猛虎,师尊却并未因此轻看他,只将他每日独自置于寒潭之畔,看那潭水如何以亘古不变的冰冷,雕琢每一块落入其中的顽石,寒风如刀,割裂少年稚嫩的脸庞;刺骨冰水,一次次吞噬他笨拙的刺剑,他记得自己曾在无数个深夜,冻得四肢僵直,几乎要放弃,却总能在潭底冰封的倒影中,瞥见一双不肯熄灭的、比寒星更亮的眼——那是对“剑”二字最原始的、近乎执拗的向往。
真正的蜕变,始于那场席卷武林的浩劫,魔教“幽冥宗”崛起,以吞噬他人精血为能的功法搅得乾坤颠倒,正道门派节节败退,峨眉亦未能幸免,那日,魔教长老亲袭山门,剑气纵横如龙,所过之处,古木摧折,道观倾颓,师尊长剑出鞘,青芒如虹,却终究抵不过那邪功的诡异与狠戾,凌寒秋眼睁睁看着师尊为护住身后惊恐的同门,被一道漆黑如墨的剑气贯穿胸膛,染血的剑锷在他手中颤抖着落下,那一刻,天地仿佛失声,唯有师尊染血的白须和那双依旧平静、却满是不甘与托付的眼神,深深烙进他灵魂的最深处。
“守此山门,护此道统……”师尊微弱的声音,成为压垮他最后一道心防的巨石,悲痛没有击垮他,反而将所有的懦弱与稚嫩都碾碎,熔铸成一把无形却锋利无匹的剑——一把名为“守护”的剑,他将自己关入后山禁地,面对万丈深渊,日复一日地挥剑,剑招不再追求繁复精妙,每一式都源自最本真的愤怒与守护的渴望,峨眉的云,峨眉的雾,峨眉的每一缕风,都成了他剑的注脚,他曾在雷电交加的雨夜,以身为引,引九天神雷淬炼剑意,剑锋过处,虚空竟被撕裂出细微的痕迹;他亦曾在无月之夜,心神沉入潭底冰封的寒玉,以极致的冰冷磨砺剑心,使剑意凛冽如万载玄冰,无垢无瑕。
当凌寒秋再次走出禁地,江湖已变天,幽冥宗气焰滔天,正道残部退守绝壁,那一日,金顶之上,他孤身一人,素白长袍在风中猎猎,如一道斩破黑暗的闪电,面对魔教教主亲率的黑压压大军,他没有言语,只是缓缓拔出了他的剑,剑名“霜雪”,剑身清亮如秋水,剑尖却凝聚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,那一战,剑光如瀑,倾泻而下,所过之处,魔教教众的护体黑气如遇克星,纷纷消散,他的剑,不再是招式,而是峨眉千年道统的化身,是天地正气的具现,剑气纵横间,仿佛有无数峨眉先贤的虚影与他并肩而立,剑意合一,直指苍穹,当“霜雪”剑尖轻点在魔教教主眉心,那不可一世的枭雄竟动弹不得,只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,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,他败了,败给了一个名字,一个传说——峨眉剑帝。
自那之后,“峨眉剑帝”四字,便成了江湖中一个近乎神话的存在,他未曾再踏足金顶,传说他已隐入云海深处,守护着这片他愿以性命相托的山川,偶有宵小之辈或野心家欲染指峨眉,总会在山脚下看到一道清瘦的素白身影,或是一缕清冷的剑光划破长空,而后便再无声息,只留下山间凛冽的寒风,提醒着世人那不可逾越的剑威。
金顶的风依旧凛冽,吹拂着千年古松,也吹拂着那个永远凝固在传说巅峰的背影,峨眉剑帝,凌寒秋——他已非仅仅是一个人,一柄剑,而是峨眉之魂,是剑道之巅,是那柄悬在江湖之上,守护着人间正道与清冷风骨的,不朽的霜雪,他的传说,如同峨眉之巅的云雾,缥缈而永恒,在每一个仰望者的心中,镌刻下关于剑与道的,最深寒也最炽热的印记。


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