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夏魂魄的千年回响
雏凤清于老凤声:神话中的初啼
“凤鸣岐山,西伯昌兮。”当《国语》中的这句记载穿越三千年时光,我们依然能听见那声清越的凤鸣,划破商周之际的沉沉夜空,在中国文化的星图里,凤凰从来不是孤悬的神话符号,而是承载着先民对美好、力量与秩序向往的“神鸟”,它的形貌集“鹰的威猛、蛇的灵动、鱼的柔美、龟的厚重”于一体,《尔雅》称其“鸡头、蛇颈、燕颔、龟背、鱼尾、五彩色,高六尺许”,而最动人的,是那“非梧桐不止,非练实不食,非醴泉不饮”的孤高,与“见则天下安宁”的祥瑞。
最初的凤鸣,是自然崇拜与图腾信仰的共鸣,新石器时代的玉凤、河姆渡的骨凤,将先民对飞鸟的敬畏凝固成器物上的纹路;当楚人将凤图腾绣于旗帜、铸于青铜,那“凤翔千仞”的意象,便成了荆楚大地上最浪漫的精神图腾,屈原在《离骚》中“凤皇翔于江汉兮,载云天之翼”,以凤自喻,将个人的理想与家国的命运交织,让凤鸣第一次有了“士志于道”的深沉回响。
凤鸣朝阳:盛世中的华章
秦汉大一统的版图上,凤凰从神话走下神坛,成为帝国气象的象征,汉武帝“建章宫的凤阙”,以双阙对峙如凤翼,俯瞰着长安城的千宫万阙;画像石上的“凤凰衔珠”,将祥瑞与富庶紧紧相拥;就连“丝绸之路”的起点,也刻着“凤鸟负图”的传说——那从西域而来的琉璃与香料,仿佛是凤凰衔来的文明火种,让中原大地在开放中焕发新生。
唐代的凤鸣,是盛唐气象的最好注脚,李白笔下“凤飞翱翔兮,四海求其凰”,是盛唐文人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的豪情;武则天以“鸾凤”自居,铸“凤冠”以显女帝之威,却在《臣轨》中写下“凤鸣朝阳,以喻臣道”,将皇权与民心比作凤与朝阳的共生,敦煌壁画中的“双凤飞天”,衣袂飘飘间,是佛教艺术与中原文化的交融,更是盛世包容的最好见证,那时的凤鸣,不再是神话的回响,而是文明的交响——它在宫廷的檐角振翅,在市井的坊巷穿行,在诗人的笔端流淌,成为每个中国人心中“盛世华章”的集体记忆。
凤鸣非梧:困厄中的坚守
历史从非一帆风顺,当风雨来袭,凤鸣便成了困厄中的坚守,南宋偏安一隅,岳飞在《满江红》中“怒发冲冠,凭栏处、潇潇雨歇,抬望眼、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”,何尝不是一只“欲补天东南”的孤凤?文天祥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以血肉之躯化作“丹心凤”,在零丁洋上留下千古绝唱,明清易代之际,顾炎武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呐喊,黄宗羲“为天下之大害者,君而已矣”的沉思,让凤鸣有了“启蒙”的锐利——它不再只是祥瑞,更是士人“以天下为己任”的精神脊梁。
近代以来,国门被炮火轰开,凤凰也曾“折翼”,但正如鲁迅先生所言:“我们从古以来,就有埋头苦干的人,有拼命硬干的人,有为民请命的人,有舍身求法的人……这就是中国的脊梁。”从林则徐虎门销烟的烈火,到谭嗣同“我自横刀向天笑”的悲壮,从李大钊“铁肩担道义”的呐喊,到无数无名者在暗夜中的坚守,凤凰的羽毛或许染血,但鸣声从未喑哑——它在苦难中淬炼,在抗争中重生,成了“中华民族从站起来、富起来到强起来”的精神密码。
凤鸣九天:新时代的回响
今天的凤鸣,响彻九天之上,当“嫦娥”探月、“祝融”探火,“天宫”遨游星辰,那是中国科技“凤鸣朝阳”的最好证明;当“一带一路”连接世界,进博会的展馆里万商云集,那是凤凰“衔来文明”的当代续写;当脱贫攻坚的战场上无数身影奔波,乡村振兴的田野上稻浪翻滚,那是凤凰“浴火重生”的生动注脚。
从神话到现实,从宫廷到民间,凤凰的鸣声跨越千年,始终回荡在中华大地上,它是“天人合一”的哲学,是“自强不息”的精神,是“厚德载物”的胸怀,更是每个中国人心中对“美好”的永恒向往,正如《淮南子》所言:“凤皇者,鹑火之禽,戴仁抱义,挟礼以文。”当我们在故宫的红墙下仰望檐角的凤饰,在敦煌的壁画前凝视飞天的凤影,在航天发射场的烈焰中聆听火箭的轰鸣,我们听见的,不仅是一只神鸟的鸣叫,更是一个民族穿越千年、走向复兴的铿锵足音。
凤鸣九天,声振寰宇,这鸣声里,有华夏的根,有民族的魂,更有面向未来的——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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