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御赤焰
赤云压城,焚风如沸,百里群山被映成一片灼灼的血海,苍穹被烧得一片狰狞的赤红,赤焰魔尊那震彻天地的狂笑撕裂了焦土:“剑宗余孽,今日便要以尔等之血,祭我万载魔焰!”他那庞大身形矗立山巅,手中魔焰翻腾如龙,整个天地都成了他熔炉里的柴薪。
山门早已倾颓,焦黑的断壁残垣在热风中簌簌颤抖,剑宗最后几人衣衫焦破,布满血污,却依旧背靠着背,死守着脚下最后几尺焦土,长老们的剑早已卷刃,刺穿魔物的身躯时发出悲鸣般的闷响;年轻弟子们的面庞被热浪舔舐出燎泡,鲜血混着汗水蜿蜒流下,却未曾后退半步,绝望如冰冷的藤蔓,缠绕住每一个人的心脏,勒得几乎窒息——这滔天魔焰,这无尽魔物,岂非真的要焚尽人间最后一丝光亮?
就在魔尊那遮天蔽日的魔焰巨掌即将拍下之际,一道身影从人群最前端猛然冲出,是云澈,那个曾因心性不稳被罚去藏经阁抄录经卷的少年,他眼中没有一丝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,他手中紧握的,并非什么神兵利器,而是一柄古朴得近乎黯淡的铁剑——那是宗门禁地深处,一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“残剑”。
云澈的身影如离弦之箭,迎着那足以焚山煮海的魔焰巨掌扑去,长老们目眦欲裂,嘶声呼喊回来,却已不及,他手中残剑嗡鸣震颤,剑身之上,竟开始流淌起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剑气!那光芒如此微弱,在漫天赤焰的映照下,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带着一种刺破混沌的锋锐。
“痴儿!回来!”长老们的吼声被魔焰的咆哮彻底吞没。
云澈充耳不闻,他眼中只有那柄残剑,以及剑身上那道仿佛活了过来的、古老而神秘的符文,他猛地将全身精血、魂念、乃至那股不屈的剑意,尽数灌注于剑身!残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,仿佛沉睡的巨龙终于睁开了眼眸,剑身之上,那道金色符文骤然亮起,刺目如星!
“嗤——!”
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纯粹剑光,自残剑尖端迸射而出!它细如发丝,却带着斩断一切的意志,瞬间洞穿了漫天翻滚的赤焰,直刺魔尊那狂笑的面庞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魔尊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,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,那道细若发丝的金色剑光,竟无视了他护体的滔天魔焰,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眉心正中那一点最幽暗的魔焰核心!
“呃啊——!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响炸开,赤焰魔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,随即,他周身那足以焚灭万物的魔焰竟如同退潮般疯狂向内塌陷、熄灭!他身上的鳞片寸寸碎裂,黑血狂喷,那不可一世的身躯在金色剑光的侵蚀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、消散,最终化作漫天飞散的赤色光点,被山间狂风一扫而空。
天地骤然一静。
漫天灼热的赤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,只留下劫后余生的焦土和弥漫的尘埃,劫后余生的剑宗弟子们呆立原地,难以置信地望着那片魔尊消散的天空,又望向山崖边那个缓缓落下的身影。
云澈手中的残剑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焦土上,剑身上那道金色符文也已黯淡下去,重新归于沉寂,他单膝跪地,剧烈地喘息着,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滚烫的焦土上,瞬间蒸发,刚才那一剑,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。
就在这时,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,如同洪钟大吕,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响起,清晰无比:“剑心不灭,赤焰可御,此子,当为我剑宗新主。”
众人猛地回头,只见宗门深处,那座早已被魔焰焚毁的祖师殿废墟之上,竟不知何时凝聚出一道模糊却散发着浩然剑气的虚影,正是剑宗开山祖师,那位传说中曾以一己之力独战魔界大军的剑圣!
祖师虚影的目光落在云澈身上,带着一丝欣慰,一丝期许,随即缓缓消散于风中。
云澈抬起头,望向祖师消散的方向,又望向身边劫后余生的同门,望向这片满目疮痍却又重获新生的土地,他缓缓站起身,捡起脚边那柄古朴的残剑,剑身依旧黯淡,但云澈知道,在那沉寂的剑身深处,那道能御赤焰的剑魂,已然苏醒。
他握紧了剑,掌心传来残剑冰冷的触感,却也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斩断一切黑暗的力量,赤焰虽烈,然剑心所指,亦可御之,这柄残剑,这柄曾斩灭魔焰的剑,将伴随他,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上,重新燃起剑宗不灭的薪火,前路漫漫,劫波重重,但只要剑心不灭,便再无不可御之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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