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破云霄
天穹如墨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,狂风在狭窄的裂谷中尖啸,卷起砂石,抽打着嶙峋的岩壁,云,不再是寻常的云,而是翻滚的、凝固的铅灰色巨浪,沉甸甸地堆叠在裂谷尽头,仿佛那便是世界的尽头,是凡人目光不可逾越的天堑,云层深处,偶尔有幽蓝的电光如毒蛇般游走,伴随着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雷鸣,每一次炸响,都让脚下的大地微微战栗。
这就是“云霄关”,传说中,连最矫健的飞鸟至此,也要折翼而返;最坚韧的雄鹰,也只能在下方盘旋,发出不甘的哀鸣,千百年来,无数渴望登顶、窥见那传说中“天外天”的修士,都止步于此,他们或被狂风撕碎,或被乱流吞噬,或被那无形的“天威”震碎心脉,骸骨累累,散落在裂谷的每一个角落,成了后来者眼中无声的警示。
林渊就站在这“云霄关”的入口处,他身形瘦削,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却像一株扎根岩缝的孤松,纹丝不动,他的眼神平静,没有丝毫面对绝境的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,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剑。
那并非什么神兵利器,剑鞘是普通的乌木,甚至有些斑驳,剑柄也只是缠着简单的麻布,但此刻,这柄看似平凡的剑,却在他掌中散发出一种内敛而锋锐的气息,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,只待时机一到,便要裂石吞霄。
“云霄关,天险?”林渊低声自语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,“在我剑下,不过是……待破之障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踏前一步,足尖在坚硬的岩石上一点,身形如离弦之箭,射向那片翻腾的云海,狂风瞬间变得狂暴,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气旋如巨大的手掌,朝他拍来,林渊眼神一凝,手腕一抖,剑未出鞘,一股凌厉的剑气已脱体而出,化作一道青色匹练,与气旋轰然相撞。
“轰——!”
气浪炸开,砂石激射,林渊身形微微一滞,却并未后退,他深吸一口气,体内真元如江河奔涌,尽数灌注于右臂,他终于拔出了他的剑。
剑身并不长,甚至有些古朴,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,只在靠近剑格处,刻着两个古朴的小字——“破云”,剑一出鞘,并无惊天动地的光芒,只有一抹清冷如秋水的寒芒,却仿佛瞬间照亮了这片昏暗的裂谷。
“破!”
林渊暴喝一声,身与剑合,化作一道流光,不再有丝毫保留,直直刺向那片最浓重、最狂暴的云层,他手中的“破云”剑,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,剑尖所向,仿佛连空间都被撕裂出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云,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阻碍,当“破云”剑锋触及那铅灰色的云雾时,竟如热刀切牛油般,轻易将其剖开!一道狭长的真空通道瞬间出现,两侧的云层疯狂地向内挤压、翻滚,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却无法合拢。
林渊的身影如流星般在通道中穿梭,越往上,风越烈,压力越大,云层中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冰晶,打在身上,针扎般疼痛,更有无数狂暴的能量乱流,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,伺机而动,林渊的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血痕,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愈发专注,手中的剑也愈发迅疾、沉稳。
“云霄?不过如此!”他心中豪气干云,真元催动到极致,“破云”剑上的寒芒大盛,剑势一变,不再是单纯的直刺,而是开始划出一个又一个玄奥的圆弧,每一个圆弧划过,都有一片云层被搅碎,化为漫天水汽。
他仿佛在与这片云海共舞,剑是他的语言,每一次挥动,都是对苍穹的挑战,云层在他面前,不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幕,而是一块块可以被切割、被征服的顽石。
终于,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冲击与闪避,在真元几乎耗尽,身体到达极限之时,林渊感觉前方的压力骤然一轻,那片厚重的云层,被他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!
“轰隆——!”
这一次,是云层深处积蓄已久的雷鸣,带着无尽的威压,朝着他当头劈下!一道粗壮的紫色电蛇,仿佛天神之怒,要将这个胆敢挑战天威的凡人彻底化为灰烬。
林渊瞳孔骤缩,却无半分惧色,他体内仅存的力量瞬间爆发,双手紧握“破云”剑,置于头顶,剑尖斜指苍穹,他没有躲闪,而是选择了最硬撼的碰撞。
“剑破云霄,亦破天威!”
他怒吼着,将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信念,都灌注于剑身,那柄古朴的“破云”剑,此刻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,剑身之上,仿佛有无数细密的剑纹亮起,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意,直冲云霄!
“锵——!!!”
一声清越到了极点的剑鸣,响彻天地,紫色电蛇与那璀璨的剑芒轰然相撞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下一瞬,狂暴的雷光竟被那剑芒硬生生从中劈开,从林渊的两侧呼啸而过,击打在后方的云壁上,炸开更大的轰鸣,而林渊,则借着这股反震之力,身如轻鸿,从那被劈开的云层缺口中,一跃而出!
当他的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“地面”时,眼前的景象,让他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。
云,在脚下翻滚,如大海般辽阔无边,远处的山峦,只剩下小小的轮廓,阳光,从未如此刻般温暖而明亮,洒在身上,驱散了所有的寒意,空气,清新得带着一丝甜意,每一次呼吸,都充满了天地灵气。
他成功了,他,林渊,以凡俗之躯,凭手中一剑,破了这万古云霄!
林渊手持“破云”剑,迎着朝阳,久久伫立,他的身影,在漫天云海之上,显得如此渺小,却又如此高大,剑尖,一滴露珠滑落,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仿佛在为这场壮丽的破晓,献上最美的礼赞。
剑破云霄,破的不仅是天险,更是心中的桎梏与极限,从此,苍穹之上,再无不可逾越之障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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