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斩月穹
苍茫大荒,自古便流传着一个传说:当九星连珠,天幕如裂帛般撕开,便为有缘者开启一条通往“月穹”的秘径,月穹,并非凡俗所指的月亮,而是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一轮巨大银盘,传说那里是万古剑冢,藏有能斩断宿命、破碎虚空的绝世剑意,而今天,这传说,似乎要成真了。
夜幕如墨,繁星黯淡,大荒之巅,云海翻腾,一道身影独立于一块嶙峋的怪石之上,他名唤凌尘,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,背负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,剑鞘上布满岁月的划痕,仿佛一截枯死的树枝,他便是此刻天地间唯一的焦点,也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“有缘者”。
凌尘的眸子深邃如古井,倒映着天空中那轮愈发清晰、巨大的银盘——月穹,它的光芒并非清冷,而是带着一种亘古的沧桑与威压,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,风,猎猎作响,吹动他的发丝与衣袂,却吹不动他如山的身影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凌尘心中默念。
忽然,九颗璀璨的星辰如长线般串联在一起,一道无形的桥梁从九天垂落,直指那轮巨大的月穹,桥上,剑意如潮,化作无数或狰狞或飘逸的剑影虚象,那是万古剑冢对来人的考验,也是筛选。
凌尘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他一步踏出,身形如一片落叶,飘然踏上那星光剑桥,脚下的剑影瞬间活了过来,或化为咆哮的剑龙,或化为细密的剑网,或化为凌厉的剑雨,向他袭来。
凌尘不退反进,右手缓缓握住了身后的长剑剑柄,他没有拔剑,只是闭上了双眼,心神沉入剑鞘之中,那截枯木般的剑鞘,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,充满了无尽的故事与剑意。
“斩!”凌尘心中一字喝出。
“锵——!”
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,却未见剑光出鞘,那些袭来的剑影虚象,在接触到凌尘周身三尺范围时,竟如冰雪遇骄阳般,无声无息地消融、溃散,凌尘的剑,并非以力破巧,而是以“意”御剑,他的剑意已与剑鞘融为一体,达到了“意随身动,鞘即是剑”的境界。
星光剑桥在他脚下延伸,越来越快,越来越稳,终于,他踏上了月穹。
月穹之上,并非想象中的琼楼玉宇,而是一片荒凉的灰色大地,寸草不生,唯有无数巨大的、形态各异的剑痕深深刻入地面,有的如深渊,有的如山脉,每一道剑痕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剑意,这里,就是万古剑冢。
凌尘缓缓行走在这片剑痕大地之上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络之上,他能感受到无数剑客不甘的呐喊、决绝的意志、以及剑破长空的豪情,这些剑意,有的霸道绝伦,有的阴柔诡谲,有的慈悲为怀,有的杀伐果断。
他驻足在一道最深的剑痕之前,这道剑痕宽达百丈,深不见底,边缘光滑如镜,散发着斩断一切法则的恐怖气息,凌尘知道,这是万古剑冢最强的一剑,也是最难的一剑,传说,唯有心志坚定、剑道纯粹者,才能从中悟出一丝真谛。
凌尘盘膝而坐,面对这道剑痕,将自己的心境放空,他仿佛看到了一位绝世剑客,立于天地之间,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束缚与宿命,他拔剑,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“斩断宿命,何须惊天动地?”凌尘喃喃自语。
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。
剑出鞘,没有光芒,没有声音,只有一片纯粹的“空”,那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,此刻却仿佛承载了整个月穹的重量。
凌尘手持铁剑,对着眼前的虚空,缓缓斩下。
这一剑,没有花哨的招式,没有磅礴的力量,只有最纯粹的剑意,最本真的“斩”,他要斩的,不是虚空,不是剑痕,而是自己心中的迷惘、恐惧,以及对“剑”的固有认知。
“嗤——”
一声轻响,仿佛裂帛,那道万古最强的剑痕,在凌尘这一剑之下,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,裂痕虽小,却如同在坚不可摧的壁垒上打开了一扇窗,透出了一丝属于凌尘自己的剑光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凌尘豁然开朗,长剑归鞘,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。
他明白了,万古剑冢的真正意义,并非让后人模仿前人的剑,而是要后人超越前人,找到属于自己的“道”,月穹虽高,亦可斩之;宿命虽难,亦可破之。
凌尘转身,望向那轮悬挂于月穹之上的巨大银盘,它在他眼中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,而是如同一个等待挑战的对手。
“剑斩月穹,斩的不是月,是心中的天堑。”凌尘轻声说道,声音不大,却充满了无尽的自信与豪情。
他背起长剑,身影逐渐消失在月穹的尽头,只留下那道被他斩出一丝裂痕的万古剑痕,在荒凉的大地上,静静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勇气、决心与超越的传说,而大荒之中,仰望星空的人们,似乎看到了那轮银盘上,多了一道微不可察的亮痕,仿佛是剑客留下的,不灭的徽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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