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破九霄
云海如沸,乱流狂啸,撕裂了天穹的苍茫,九重霄汉深处,一座悬空孤峰正被风暴疯狂撕扯,如同怒海中的朽木,在翻腾的巨浪间痛苦呻吟,少年凌风立于峰顶,衣衫早已被狂暴的罡风撕成褴褛碎片,裸露的肌肤上布满道道血痕,如赤红的蚯蚓蜿蜒盘踞,他手中紧握一柄古剑,剑身黯淡无光,剑锷处深深嵌入掌心,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脊缓缓滑落,滴在冰冷的岩石上,瞬间被狂风卷走,了无痕迹,他双目赤红,死死盯住前方那片翻滚不息的云墙——传说中,云墙之后,便是九霄之顶,是那至高无上的“天阙”。
十年前,他不过是青云宗一个无名的杂役弟子,每日在宗门最卑微的角落里,劈柴、挑水、清扫落叶,忍受着师兄们的白眼与欺凌,唯一的慰藉,便是偷偷溜到藏经阁废弃的角落,翻阅那些布满灰尘、无人问津的剑谱残卷,其中一页残缺的古剑诀,如一道惊雷劈入他混沌的心:“剑意通天,一念破界,九霄为障,唯心可越。”这寥寥数语,成了他心中不灭的火种,支撑着他以凡俗之躯,在宗门严苛的法则下,日复一日地锤炼己身,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孤寂,他用最粗糙的剑,劈开了最坚硬的岩石,用最笨拙的招式,磨砺出最纯粹的剑意。
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,他终于站在了这通天之途的起点——云海绝巅,传说,穿过这九重乱流,便能抵达传说中的天阙,那里有破碎的仙缘,有永恒的道果,更有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“飞升”之机,凌风知道,这并非单纯的考验,更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,他的对手,不仅是这狂暴的天象,更是自身早已逼近极限的肉身与神魂。
“轰隆——!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一道粗逾百丈的紫色雷霆撕裂云层,如九天神怒之鞭,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,朝着孤峰当头劈下!凌风瞳孔骤缩,脚下山峰在雷霆的冲击下剧烈颤抖,碎石如雨点般飞溅,他低吼一声,将全身残余的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古剑,剑身嗡鸣,竟泛起一丝微弱的、却异常坚韧的青芒,他身形暴起,迎着那毁天灭地的雷霆,不闪不避,手中古剑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,迎向雷霆。
“嗤——!”
剑锋与雷霆相撞,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,狂暴的电流瞬间将凌风吞没,他的身体剧烈抽搐,皮肤焦黑,鲜血混合着焦糊味从七窍中涌出,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脆弱的落叶,随时会被撕成碎片,就在神魂即将溃散的瞬间,十年间无数个日夜的苦修,劈柴时的专注,挑水时的坚韧,扫落叶时的耐心,以及那残剑诀中“唯心可越”的箴言,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他不再执着于剑招的精妙,不再纠结于真元的强弱,心中只剩下一种最纯粹、最执拗的意念——我要上去!
“破——!”
一声嘶哑的咆哮,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迸发,凌风手中的古剑,那黯淡的剑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,那光芒并非金色,亦非银白,而是一种仿佛能洞穿万古、看破虚实的透明之色,剑意,纯粹的、凌厉的、不屈的剑意,冲破了他肉身的桎梏,化作一道无形的剑罡,与那紫色雷霆狠狠地撞在一起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种奇异的“湮灭”,紫色雷霆那毁灭性的力量,在接触到那透明剑罡的瞬间,竟如同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,狂暴的乱流在这一刻也仿佛静止了,天地间只剩下凌风手中那柄散发着透明光芒的古剑,和他那双燃烧着无尽斗志的眸子。
剑罡余势未减,继续向上,撕裂了翻滚的云墙,刺破了层层叠叠的九重天际,凌风紧随其后,他身上的伤口在剑罡的庇护下迅速止血,焦黑的皮肤开始脱落,露出下面坚韧的新肌,他的身体,在剑意的牵引下,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蜕变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最后一层云雾被剑罡洞穿,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,温暖而圣洁,凌风猛地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,脚下,是翻涌的云海,已如渺小的尘埃,头顶,是浩瀚的星河,星辰璀璨,仿佛触手可及,而在那星河深处,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宫殿轮廓,那便是传说中的天阙。
他成功了,他真的破了九霄!
凌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狂喜,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,他望着那遥远的天阙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光芒渐渐敛去、重新变得黯淡的古剑,十年苦修,九霄之险,原来并非为了抵达那虚无缥缈的天阙,而是为了锻造一颗足以“破界”之心。
“天阙,不过更高一层的‘界’罢了。”凌风轻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,他握紧了手中的剑,转身,望向那无尽的星河深处,剑破九霄,并非终点,而是新的起点,他的剑道,他的征途,从此,才真正开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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