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大学生的秘密爱

《月光图书馆的未寄信》

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像一尾滑溜的鱼，悄无声息地潜入每个角落，林晚合上书时，窗外的月光正淌过窗棂，在她摊开的《小王子》扉页上凝成一小片银色的湖，她习惯性地将书往里挪了挪，仿佛这样就能藏起夹在第七十八页的那片银杏叶——那是上周三，陈默从她借阅的《百年孤独》里掉出来的，叶脉间还沾着点墨水渍,像谁不小心画上去的泪痕。

陈默是图书馆的学生助理，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，推着一车还书时，轮子会在木地板上碾出温柔的声响，林晚第一次注意到他，是因为他帮她够到了最高层那本《瓦尔登湖》，他踮起脚时，衬衫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，骨节分明，像春日里抽芽的新枝，后来她便总选靠窗的位置，看他安静地给图书盖章，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，投下浅浅的阴影,像她心里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秘密。

她的秘密爱，是从一本借阅卡开始的，陈默的借阅卡总是夹在最常用的几本书里，字迹清瘦，像山间溪流，林晚偷偷记下他喜欢的书：《挪威的森林》《月亮与六便士》《海子的诗》，她也开始借这些书，在书页边角写下与他共鸣的句子，却从不署名，有次她借到《海子的诗》，翻开扉页，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电影票根——《情书》，日期是上周六，座位号是J07，她捏着票根在图书馆门口站了很久，直到晚风吹得眼睛发涩，才想起上周六下午,她明明在宿舍睡了一整个下午。

她的秘密爱，藏在无数个“偶遇”里，她算准他每周二、周四下午三点会去还书，便总在那时抱着本书，在文学区的书架间慢慢踱步，有次她“恰好”蹲在“现当代诗歌”架前，找卞之琳的诗集，他推着车经过，轻声说：“卞之琳的《断章》很美，你值得拥有。”她抬起头，撞进他含笑的眼睛，慌乱中把书碰掉了，他弯腰去捡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，她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,逃也似的跑了。

她的秘密爱，还写在那些没有收件人的信里，她有一本藏在天鹅绒盒子里的日记，里面夹满了写给他却从未寄出的信。“今天你帮我扶住了差点倒下的书架，你的手心有薄茧，像磨砂纸。”“我发现你喜欢喝图书馆自动贩卖机的柠檬茶，我也开始买了，明明不爱喝酸的。”“昨晚梦到你穿着学士服对我笑，醒来后我盯着天花板坐到了天亮。”她不敢寄出去，怕打破这份小心翼翼的平衡,怕他眼中的温柔只是对所有读者的礼貌。

直到那天晚上，图书馆只剩下她和他，他正在整理最后一车书，她鼓起勇气走过去，手里攥着那片夹在《小王子》里的银杏叶。“陈默，”她的声音抖得厉害，“这个……是不是你的？”他抬起头，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，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。“是啊，上周从老家带来的，夹在书里当书签，没想到掉在你那儿了。”他接过银杏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，“谢谢你帮我保管。”

“我……”林晚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准备了无数的话，此刻都堵在喉咙里，她只能看着他，看着月光落在他温柔的眉眼，看着她整个青春的秘密,都藏在这片小小的银杏叶里。

“”陈默忽然开口，声音比平时低沉，“我注意到你很久了，你总借我喜欢的书，总在书架间‘偶遇’我，还总在角落里偷偷看我。”林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像被剥光了壳的虾。“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……”她慌忙摆手,却被他打断了。

“没关系，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，递给她，“这是我写的借阅卡，上面有我的微信，如果你不介意……下次可以‘偶遇’得明显一点吗？一起去看场电影？”

林晚接过那张纸，展开，上面是他清瘦的字迹，除了借阅信息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：“J07，等你一起。”她抬起头，看见他眼中的月光，比窗外的更亮，更温柔，她点点头，笑了，眼泪却掉了下来,像月光凝成的露珠。

月光图书馆的秘密，终于不再是未寄的信，它像这片银杏叶，虽然沉默，却藏着整个春天的生机，而她的秘密爱，终于有了回应，像月光下的溪流,终于汇入了同一片湖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