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角吃瓜
“爱妻艺”三字,被丈夫一笔一划描摹得郑重,悬于斗室中央,仿佛一幅精心装裱的画,画框里装着的却是他妻子艺的名字,艺的名字被这样郑重地挂起,却像一颗被随意抛掷的种子,在生活的缝隙里悄然萌发,最终长成了无人能解的谜。
艺的世界,总透着几分异样的光晕,她常常在深夜里无声无息地起身,悄至阳台,对着那盆被丈夫戏称为“爱妻艺”的奇异植物喃喃低语,那植物形态奇异,叶片边缘卷曲如唇,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磷光,仿佛有生命般微微翕动,丈夫起初只当妻子心血来潮的怪癖,久而久之,也习惯了这深夜里无声的对话,只当是妻子对这株怪诞植物一种偏执的喜爱,他从不深究,也从未想过,这株植物背后,究竟藏匿着怎样幽微的心事。
后来,丈夫的工作愈发忙碌,深夜归家成了常态,他常常在疲惫中沉沉睡去,直到天光微明,才恍惚看见妻子依旧坐在阳台上,背对着他,身影被晨曦拉得细长,那株“爱妻艺”在她身畔轻轻摇曳,像一道沉默的影子,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,丈夫偶尔会忍不住问:“艺,你到底在和它说什么?”妻子总是回过头,眼神清亮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:“没什么,只是……听听它的心事。”丈夫笑着摇头,只当是她新添的怪念头,并未放在心上。
日子在无声的忙碌与妻子的沉默中滑过,直到那个夏末的午后,丈夫提前下班,想给妻子一个惊喜,他轻轻推开家门,却看见妻子背对着门,站在阳台边缘,手里捧着那盆“爱妻艺”,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,夕阳的余晖将她笼罩,那奇异植物在她手中散发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光芒,丈夫心头一紧,快步上前:“艺,你在做什么?”妻子闻声猛地回头,脸上是丈夫从未见过的惊慌与绝望,她下意识地想藏起手中的植物,却已来不及。
“它……它快要死了。”妻子声音颤抖,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,“它说,它撑不住了。”丈夫愣在原地,看着妻子手中那株逐渐枯萎的植物,叶片边缘的“唇”无力地垂下,那幽微的光芒也变得黯淡,他这才注意到,妻子近来的憔悴,或许并非 solely 因为他的忙碌,而是因为这株植物,这株名为“爱妻艺”的植物,正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。
“为什么?”丈夫的声音沙哑,“艺,你告诉我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妻子终于崩溃,将手中的植物轻轻放在地上,蹲下身,抱住自己的膝盖,像个迷路的孩子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觉得,它好孤独,它需要我……我每天和它说话,给它我的力气,我以为这样它就能活下去……可它还是……”
丈夫蹲下身,轻轻抱住妻子,看着那盆枯萎的“爱妻艺”,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困惑,他一直以为,自己对艺的爱,是给予她最好的呵护,却从未想过,这份爱,竟以如此诡异的方式,成了禁锢她的牢笼,他以为的“爱妻艺”,是妻子生命中的一抹亮色,却不知,这抹亮色背后,是妻子无法言说的孤独与渴望。
几天后,丈夫将枯萎的“爱妻艺”连盆带土,埋在了小区角落里那片荒草丛生的海角,那里是孩子们口中的“吃瓜地”,夏天总有野瓜藤蔓疯长,结出些无人问津的野果,丈夫看着那堆新土,心中五味杂陈,他忽然明白,妻子或许并非真的需要这株奇异的植物,她需要的,或许只是他多一些的关注,多一些的陪伴,多一些能让她卸下心防的倾听。
从那以后,丈夫学会了在忙碌之余,放下手机,静静地坐在妻子身边,听她说话,听她讲那些琐碎的日常,甚至听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,他不再追问“爱妻艺”的秘密,只是默默地守着她,像守着一件稀世珍宝,用最笨拙,也最真诚的方式,诠释着爱的真谛。
海角的荒草依旧疯长,野瓜在阳光下悄悄成熟,偶尔有孩子经过,会好奇地拨开草丛,寻找那些隐秘的果实,他们不知道,在这片看似寻常的海角下,埋葬着一株名为“爱妻艺”的植物,也埋葬着一个关于爱与孤独的秘密,而丈夫和艺,正携手走向新的生活,他们或许还会遇到新的困惑,但只要彼此相依,便再也不会让孤独,以如此诡异的方式,在生命里生根发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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