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流中的呐喊
“啊啊啊不要啊啊好多水用力——”
这凄厉的呼喊,像一道撕裂暗夜的闪电,劈开了城市傍晚的平静,那不是一句寻常的抱怨,而是一个年轻生命在突如其来的灾难边缘,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、带着绝望与恐惧的原始嘶吼,声音的源头,是那条平日里温顺如丝带的溪流,此刻却化身为一头挣脱了束缚的猛兽,裹挟着泥沙、断木和一切它能吞噬的物体,咆哮着冲向岸边那座孤零零的小楼。
楼里,住着刚毕业不久的晓雯和她年迈的奶奶,晓雯此刻正死死抵住客厅的门板,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对抗着外面那股越来越强大的、想要破门而入的洪流,水,已经不是“好多”可以形容了,它像无数只冰冷的手,疯狂地拍打着门窗,发出“砰砰”的巨响,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薄薄的屏障撕得粉碎。
“奶奶,别怕,抓着我的手!”晓雯的声音也在颤抖,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,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奶奶枯瘦的手,另一只手则用尽全力顶着那扇随时可能沦陷的门,门缝里,浑浊的水流已经像贪婪的毒蛇,蜿蜒着钻了进来,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。
“啊啊啊不要啊啊——”晓雯的哭喊再次响起,这一次,声音里带着哭腔,更多的是无助,她眼睁睁地看着客厅里的家具开始漂浮,沙发、茶几,像一叶叶失控的小舟,在浑浊的水流中打着转,奶奶的腿脚不便,已经被水浸到了膝盖,老人家的脸上满是惊恐,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
“用力!奶奶,用力抓住我!”晓雯几乎是吼出来的,她试图将奶奶往房间里拖,那里地势稍高,水暂时还漫不进去,但浑浊的水流阻力巨大,奶奶的身体又沉,晓雯感觉自己就像在和一座大山抗衡,同时还要对抗着这不断上涨的、冰冷的“海”。
“好多水……真的好多水……”晓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这五个字在疯狂盘旋,她想起天气预报里说的“局部暴雨”,可谁能想到,这“局部”的暴雨,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洪灾!她想起早上出门时,阳光明媚,她还跟奶奶说下班回来买她爱吃的蛋糕,蛋糕是买不成了,她只想带着奶奶活着走出去。
“用力啊!”晓雯咬紧牙关,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嵌进掌心,传来的刺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,她用尽全身的力气,几乎是拖着奶奶,一步步地向里挪动,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水已经快到腰部了,冰冷刺骨,让她浑身打颤,外面的“啊啊啊不要啊啊”的呼喊,似乎变成了她自己内心的独白,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,提醒着她绝不能放弃!
终于,她们挪到了卧室的床上,晓雯将奶奶安顿好,自己则站在床上,水位已经快到床沿了,她看着窗外那片昏黄的水世界,漂浮的杂物像幽灵一样飘过,心中充满了绝望,但当她回头看到奶奶惊恐无助的眼神时,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。
“不行,我不能死!奶奶也不能死!”晓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泪水,眼神变得异常坚定,她开始在房间里翻找,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漂浮的东西,哪怕是一块木板也好,她找到了一个空的塑料储物箱,虽然不大,但或许能争取一点时间。
“奶奶,你抱着这个,…如果水再涨,你就抱着它,说不定能浮起来。”晓雯将储物箱塞到奶奶怀里,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希望。
就在这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客厅的门终于被洪水冲破了!浑浊的水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,汹涌地灌了进来,瞬间淹没了床脚!晓雯和奶奶被水冲得一个趔趄,晓雯赶紧死死抱住床头的柱子,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奶奶的衣角。
“啊啊啊不要啊啊——”晓雯的喊声再次响起,但这一次,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绝望,而是带着一种与命运抗争的决绝,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奶奶往柱子上又拉近了一些,自己的身体则完全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洪水中,水位还在不断上涨,已经快到她的胸口了。
“用力……再用力一点……”晓雯在心里对自己说,她用双腿死地夹住柱子,双手紧紧抓着奶奶和柱子,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破裂,鲜血混在浑浊的水中,但她感觉不到疼痛,只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——那是求生的本能,是对奶奶的爱,是对生命的渴望。
外面的世界,依旧是狂风暴雨,洪水肆虐,但在这间被洪水包围的小小卧室里,一个年轻的生命,正用她瘦弱的肩膀,为年迈的奶奶撑起一片绝望中的天空,她的呐喊“啊啊啊不要啊啊好多水用力”,不再是单纯的恐惧宣泄,而是一曲在洪流中奏响的、关于勇气与坚持的生命赞歌,她不知道救援何时会到,但她知道,只要自己还“用力”地抓着,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她就绝不放手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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