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见喉咙深处有声音在拱动,像困兽撞击着牢笼的铁栏,那声音起初是含混的、压抑的,被层层叠叠的“嗯嗯嗯嗯”包裹着,沉闷地滚动着,那不是应答,不是肯定,更像是一种徒劳的缓冲,试图在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,每一个“嗯”都像一块石头,笨拙地堆砌着,试图堵住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阻力,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积聚,在胸腔里膨胀,像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,它需要出口,它必须冲破!终于,一声尖利的“啊——”撕裂了“嗯嗯”的茧壳,带着惊惶,带着痛苦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原始力量,那不是愉悦的呼喊,是绝望的嘶鸣,是溺水者最后一次探向水面的挣扎。
“不要——”
当这两个字终于冲破唇齿,它们已经变了形,不再是清晰的拒绝,不再是坚定的界限,而是一声破碎的呜咽,一把浸透了泪水的钝刀,它虚弱地飘散在空气里,甚至没能碰到对面那双冷漠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,只有一种早已习惯的、令人窒息的掌控。
“嗯嗯嗯嗯”是沉默的镣铐,将真实的恐惧和愤怒禁锢在喉咙深处。“啊啊啊啊”是徒劳的挣扎,是那镣铐勒出的血痕。“不要”是最后的求救信号,微弱得几乎无法被捕捉,最终消散在无形的墙壁上,它们构成了一场无声的戏剧,一场被彻底剥夺了话语权的独角戏,我站在舞台中央,喉咙里翻滚着这三重奏,却像一个被抽走了声音的哑巴,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朝着早已注定的结局滑去,那结局,是被“嗯嗯嗯嗯”的沉默和“啊啊啊啊”的无效呼喊共同浇灌出的、名为“无法拒绝”的苦果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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